【魔靖】旧梦
清明节还是没忍住自捅一把陈年老刀，很开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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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，淡风武靖回到自己的房间，他从怀中掏出帝魂铃，轻轻摇着。
自从回到妖市之后，武靖每天除了教习学生之外，其余的时间里总是会无意识的摇一摇帝魂铃，他还没有放弃寻找大帝的转世。
“十世侍君,君回否…..？”
武靖动了动嘴唇，神情恍惚的喃喃道。
今夜的天气并不是很好，从傍晚开始就一直乌云密布，此刻更是电闪雷鸣，似乎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。
武靖坐在桌前，面前笔墨已经搁置了许久，他想动笔写些什么，却又反复提笔放下。
今夜他的心绪不知为何而总是惶惶不安。
或者他应该从现在开始提前想想教学方法。大帝现在也许还之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，又或许是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年。但毫无疑问的是，这次等他找回大帝之后，还要重新教会他好多东西。
武靖忽然又想起很多年前，在街边看到的那个小乞丐的时候。
那时的魔息珥图浑身脏兮兮，又瘦又小，但武靖一眼就认出，那孩子就是他所寻之人。
于是他将小乞丐抱回宫中顷心教导。在那个由人间种种恶业凝聚而成的世界中，武靖用命护他成人，教他何为帝王之道。武靖满寄希望于魔息，希望着有朝一日他可以拯救魔息国度，甚至改变整个九轮天。
只是武靖却忘记在此之外，魔息当时仅仅是个孩子而已。
魔息珥图从十二岁开始学习如何当一个无情的帝王，用怎样铁血的手腕去达到自己的目的。魔息曾说他导的很好。
是啊，好到魔息甚至可以为了子民放弃尊严，在众人面前爬过毒刺荆棘道，哪怕是用血染红了殿堂也不曾畏缩。
武靖痛苦的闭上眼睛，那日殿前一片血光却在脑海中抹不去。
想起魔息魂散时说，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活着，武靖的心头就像是有把刀，一遍又一遍挑开旧伤，再添新痕。
恍惚间武靖总觉得自己似乎昨天才在街上看见那个脏兮兮的小孩，但是清醒之后才会想起，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了。
久到甚至，连九轮天都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有些事情越是回忆，便越是痛彻心扉。
也好，也好。
等大帝这次回来，再也不用学习什么狗屁帝王之道，这次武靖要好好教会魔息如何为人处世，如果有机会，再带他去苦境四处游历。
这里和九轮天不一样，是个好地方。
如果魔息不想，那留在妖市安稳度过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。
武靖这次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给大帝一个快乐的童年，今生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好了。
窗外很快下起了泼盆大雨，气温骤降，武靖感受到四周传来阵阵冷意。不知是因为今日点的香安魂作用太好，还是长久以来太过于心力交瘁，武靖觉得困意已经无法抵挡，甚至他手中还握着笔，就伏在案上睡着了。
半梦半醒之间，武靖似乎觉得有人抽走了他手中的笔。一个武将应有的警觉让他立刻做出反应，他按住那人的手腕。
“谁！”
一道低沉的熟悉嗓音响起“你说呢？武靖。”
惊雷在窗外炸裂，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夜空。
武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。
“大帝？！”
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此刻就在身后，武靖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。
“这是梦吗？”武靖想要伸手去碰触眼前的人。
是梦是醒他不知，但此刻的肝肠寸断确是千真万确。
魔息反握住他的手：“不是梦。武靖，我回来了。”
“大帝…”
曾经无数个夜晚幻想中的场景，在今夜成真了。
极度的悲痛让武靖几近失声，几次张口，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武靖艰难的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：“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的转世，你没死，是不是。”
“是。”魔息摸着武靖的手，有些冰冷。他轻轻摩挲着武靖的手心，想将这双手焐热。
武靖忽然不顾一切抬头吻上了魔息的唇。
“大帝，我想你了。”
他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这份感情了。
武靖怕了。
他太怕了。
怕魔息下一秒又再次从他眼前消失，又或是惊醒后才发现这只是梦一场。
魔息叹息一声，“我知道。所以我回来了。”
武靖像是想起什么
“大帝，我答应过你，等你回来就告诉你天舞姬的秘密。”
“武靖啊武靖，你真当你可以瞒得过我？”
有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需要说出口，已经显然易见。就如同武靖自以为深藏在心底的某种感情一样，自以为无人知道，而其实早已被察觉一样。
“大帝，你还恨我吗？”
“不恨。”
“可是我恨啊！”
武靖每每想起过往，心上就会多一道伤痕。
“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魔息国度也好，九轮天也罢，都早已不复存在 。从此我也不会再有天命规的束缚。武靖，你可愿意跟我离开？”
武靖不愿去想，也无心去想魔息是怎么在与黑帝一战中活下来，又是如何摆脱轮回宿命的。他只相信自己此刻眼前所见。
“武靖愿永远追随在大帝左右。”
从此他不想再有一刻是与魔息分离的。
“苦境可有你想去的地方？”
“有你的地方，哪都行。”
“那不如我们今夜启程，行至何处便在何处停留，可好？”
“好。”
…….
人间许多事,总是称王与称帝,白云懒相看,春秋帝王经,王榻多缠绵,不及绿腰景。①
没人知道武靖和魔息去了哪里。
甚至从那夜以后，再也无人在怪贩妖市见过武靖的身影。
孩子们却常常去问龙戬，“蓝老师去哪里了？”
龙戬总是说，蓝老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。
“武靖…还没醒？”
赮毕钵罗知道，龙戬那套说辞无非都是糊弄孩子的。
龙戬叹了口气，“旧梦烟本就是毁人心智之物，武靖这些年来每日靠旧梦烟度日，怕是此后再也醒不过来了。”
赮毕钵罗沉默了许久。
也罢。
对于活着的人来说，武靖是困在了一场旧梦中，此长睡不醒。
但对于武靖来说，那场旧梦之中有他所爱之人，有他所向之地。
如若此生活着才是遗憾。
那武靖大抵是在这场旧梦中解脱了吧。
①出自霹雳布袋戏
【完】
